「心靈暗湧」電影心得
 

吳修(中文系)


  心靈暗湧這部電影,在一開始時先以平靜的水揭開序幕,這個「水」會是貫穿整部電影的主角之一。除了「水」這個主角之外,其實電影的最大主題就是「寬恕」。主角楊和朋友把進去咖啡店買熱可可的阿妮絲放在外面的小孩給推走了,後來因為小孩逃走,不小心撞到頭,楊以為他死了便把小孩放水流,後來楊服滿刑期,透過方式找到一份在教堂擔任管風琴手,這對他而言是一件重生的機會,但是服滿了刑期就真的是重生了嗎?在我看來,楊只是服完社會上的責任,他服完刑期之後,迫不及待想要展開新生活,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認識了一位在教堂擔任牧師的安娜,就在他以為他終於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時,阿妮絲出現了,整部電影的手法很有趣,它不是只寫過去到現在,它是現在、過去、現在,故事邊回憶邊前進,所以很多畫面是會有回憶的過去呈現。


  在第一幕的時候,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一面牆上,受刑人紛紛把頭探出窗口,而且窗口的縫隙都非常的小,那一幕的呈現畫面是螢幕由下往上拍,可以看到非常窄小的縫隙中,受刑人都探出頭來,平常我們想要出去就出去,對於自然的風、陽光、空氣或許會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但當你被限制了、被束縛住,你就會覺得那「理所當然」變成彌足珍貴,對他們而言,這些自然界的風、空氣,是他們獲得也是想要自由的一種象徵。後來楊好不容易在教堂內任職了管風琴手,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一個受刑人,他是在教堂內任職,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很有趣的相互映襯,受刑人是有罪的,教堂是讓罪得到抒發、拯救的地方,而且片中楊所彈奏出的音樂,都讓我覺得似乎有某種神聖的力量打入內心,我自己則認為,不管是牧師、神職人員、在教堂內擔任彈鋼琴、管風琴,那都是當一個神和世人的橋樑,管風琴所奏出的音樂伴隨著世人想要和上帝述說的話傳達給上帝,然後管風琴的音樂莊嚴、神聖帶來上帝所要表達的旨意打入人心,楊就是扮演著這種角色,而且不只楊,裡面的安娜也是一個未婚媽媽,在宗教的觀點來看,其實她在教堂擔任牧師也是一種很有趣的對比,但是教堂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呢?教堂就像片中的神父所說的一樣,如果他們連教堂都不能容納的話,那麼他們還有哪裡可以去呢?教堂本來就是為了不管有罪、無罪的人都可以進去的,這也是教堂所存在的意義吧!


  後來楊在彈奏時,被一個小孩嚇到,片中安娜的小孩不時的穿著和被楊殺死的小孩一樣的條紋衣,當他第一次出現時,我以為是楊內心還是對自己有譴責,逃脫不了以前的惡夢,所以他看到那個小孩的幻覺出現,尤其那小孩第一句話就說:「你不是一個管風琴手」這句話還頗耐人尋味的,他可能真的想表達的是楊演奏的方式、技巧,都跟之前的管風琴手不一樣;第二點則是他隱含了儘管楊在教堂內擔任管風琴手,意味著有一段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之後,他也不能算是有心生活,他還是過去的那個楊,別以為以前的事情從此劃下句點,其實它根本沒有過去,所以這句話令我覺得有隱含著這個意思。在楊有了新的住家,看到他反覆的開了門鎖,在從中間裂了一道裂痕的鏡子面前看到兩個一半的自己,這些跡象都是可以看出他是那麼的嚮往自由、亟欲擺脫過去。


  其實在一開始,楊的態度、行為都讓我覺得他其實不是一個很坦承自我過去的人,他不是不勇於認錯,而是他自己害怕過去、無法面對自己,所以天真的以為不碰過去、有新的開始便可以把過去完全抹煞掉,但是這樣的想法卻把自己陷入心的囹圄裡面,整部電影由水開始,也由水而終,看似表面靜止的水,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從一開始他對於過去回憶的畫面是模糊不清到後來是越來越清晰,而他跟阿妮絲之間從最後的幾十分鐘之間的劇情張力愈來愈緊張,阿妮絲一家表面上看來平靜,但是深怕有一小塊石頭丟下去,便會為他們家掀起滔天巨浪來,心裡的傷根本沒有撫平,而是去忽略了它的存在,這種現象其實很像我們如果遭遇了失戀便會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忙碌一樣,其實傷痛根本沒有完全被治癒,而是藉由另外一種事物來讓自己不去那麼想罷了,因為阿妮絲自己內心的傷根本沒有去治癒,所以被她們領養回來的小孩卻一直活在阿妮絲死去的小孩陰影之下,只有當阿妮絲打開了這個結,她才會真正的看到這兩個小孩。


  片中安排楊和阿妮絲在當年事發現場的溪邊,為了救安娜的小孩而兩人合作,其實也是呼應了電影的由水開始由水結束,也是印證了神父所說的水是生命誕生的地方,在那個當下,他們打開了彼此的結,阿妮絲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事發經過,楊終於透露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兩個人在水裡得到自己生令的另一個重新開始,楊獲得了心靈上忠貞的面對自己以往所犯下的錯誤,而阿妮絲也不用一碰到跟楊有關的事情,心裡的理智線便會斷掉,做出瘋狂的舉動來,尤其最後她把安娜的小孩抱走,其實不就跟當初楊把她的小孩抱走是同樣的舉動嗎?我覺得這部分的安排非常的巧妙,而且劇情的高潮也推至最高點,兩人也可以在這裡對以往的人生得到結束,重新展開新生活。


  最後,究竟什麼是「寬恕」呢?其實我覺得毓峰老師講得很好,「恕」在中國最原始的本意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是毓峰老師說「恕」是心上的順心、如意,心一旦得到如意了,你的心才會寬,這是他對「寬恕」的看法,而我自己呢便是覺得「恕」只要做到了心便是如你意,「恕」做不到便變成「怒」那便是你被心奴役了,「恕」與「怒」也是一線之隔,那如何轉「怒」為「恕」那可能就要憑自己的修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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